【环宇杂谈】

唯有系统性刮骨疗伤的改革，才能触及育人这一教育之本，这样教师和学生才能快乐起来。

李宇嘉

新学年开学之后，马上就是教师节。9月10日，从小学到大学，各个微信群都在给老师送祝福。“双减”政策落地了，估计新学年学生的负担减下来了，但学生留滞学校的时间延长，学校开设的非学科课程增多，老师可就累了。不管怎么祝福老师节日快乐，让这个行业清贵起来，让老师安享职业荣誉感都不为过。今天，跟大家谈谈教育问题，话题从足球教育说起。

近日，国足冲击卡塔尔世界杯两连败以后，网上有一个足球评论员张路的视频。谈到中国足球的根本问题，他说我们太急功近利了，从小学开始就高度竞技化，用各种违背科学规律的手段“争第一”。如此教育，完全撇开了孩子们踢足球是为了游戏、快乐，是为了热爱和信念，更是撇开了足球这项运动所散发出的独特魅力。

家长送小孩踢足球，学校修建足球场，开展各种足球比赛等投入，不要以胜利和获得冠军为条件，而是树立这些理念：人生如同足球比赛，有高潮也有低谷，不到最后一刻不放弃；大家有不同的理念，但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拼搏；罚飞点球不要紧，经历点球大战的人才懂这种心痛，大家拼尽全力才有了点球大战的机会等。这些理念，值得贯穿一生。

足球教育急功近利是一个缩影。前几天某职业学院学生干部查寝时的作威作福，某职业学院学生干部体罚学生雨中做俯卧撑，这些负面事件被全网讨伐。无疑，这加深了对职校本来就不太好的印象。促进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，培养技能型人才和大国工匠，国家相关的扶持政策一轮又一轮，怎么强调其重要性，都不为过，但无论是家长还是学校，对读职校一直有微词。

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？近期，江苏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杜连森老师的一篇文章，从一个侧面解读了这个问题。杜老师在2017年深入长三角某知名职业学院调研后发现，学校每年都会在各个年级选拔一小部分精英学生参加市、省乃至全国的职业技能大赛。对这些学生，学校投入了最好的教师和实训资源，几乎每天在实训基地操练，甚至牺牲了文化课的学习时间。

但是，对于占比90%以上的其他学生，该校教育工作的核心内容是规训与管理，技能培养是次要的。比如，着装、课间跑操、教室6S管理、晚上查寝等，严密的规矩管理覆盖课上课下、教室和宿舍等所有场合。可以说，“遵守王法”即是目的，而在学知识、学技术等方面几乎处于放任状态。老师并不会对学生提出严格的学习要求，学生学到的也只是一些皮毛。

学校不重视、放任，有老师甚至觉得“就该如此”。严苛的管理让处于青春期的学生不适应，“反校规文化”屡见不鲜，如迟到、旷课、睡觉、说脏话、玩手机游戏，于是管理力度进一步加大。对学校管理方来讲，获得以技能成绩考量的KPI业绩，这是最重要的，其他学生不出事就行。校长描述加强管理的意义：“说实话，像我们这样的学校，多办一所学校，少办一所监狱。”

当然，这位校长说得不像话。但“考不上高中读中职，考不上本科读高职”，或许就是当下职校的现状。中考和高考淘汰下来的生源，自然调皮捣蛋、不守纪律的更多一点，大家聚在一起，还都是一帮稚嫩的孩子，必然会有样学样，风气自然就差了，这也是职校强化管理的原因。从这个角度讲，学生干部查寝时作威作福、职校严苛管理，貌似也不得不这么干。

诚然，我们抨击学校这种管理模式，但了解这种模式存在的原因，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。不然，没哪个家长会把孩子主动送到职校，还是拼命在中考和高考这两个独木桥上往前走，不要被挤下来。进一步，中考和高考如果还是以分数高低来录取，“差一分就刷一批”，功利化和唯分数论就不可避免地延续下去。“双减”减下来的，在另外一个地方加上去。看来，唯有系统性刮骨疗伤的改革，才能触及育人这一教育之本，这样教师和学生才能快乐起来。

（作者系房地产资深研究人士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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